雪儿提着竹篮眨巴着眼睛望了孝清一眼,微不可察的张了张嘴又轻了抬下巴。孝清看罢也不知何意,无奈的收回了目光。
这江南的山不似北方地段,北方的山连绵不断,时而高耸入云,时而如龙卧大地。而此处地界大部分都是平坦的,只有西北地偶有丘陵小山峦,出了城西往官道再走十里路顺着一道土坡,又往前去了几里停了马车,前方路途不好,三人下了马徒步而行。
站在山前放眼看去,那金城山高约十八丈,一条青石阶直登山顶。因山间有密林阻挡了视线看不到顶端庙宇全貌,只能听见悠悠荡至山脚的钟声。
清晨的白霜还附着在路边的落叶,闪动着缥缈而又柔美的光华,它也只有在一刻间等待有缘人,随着日拂高空而蓦然消失。三人走在林中的青石阶上,也能见得三三两两的布衣信徒,他们把来日的福源全都寄于佛堂,燃香千百日,跪求钱财平安与厚禄。
到底是世人的麻木,还是虔诚的依赖。到头来殁了,你问如来:我祈求了一世,尽了一生的香火,为何还是孤苦一生?佛顿了顿,遮了半边佛眼,长声答道:“这是便你的命数。”
既是命数,求不得,为何不能自己去改?
孝清望着那些个人,心中想不明白,叩首之后真的就能许你金银满贯吗?
山虽不高,待到能望见庙门的时候黄氏已是香汗淋漓,摸出帕子擦了擦,望二人笑道:“这便是那寒云寺啦,我们趁着当下人不多,先去拜了正殿如来。”
“嫂嫂先去拜,我与雪儿要去寻僧侣问些佛法,稍候便也去拜了。”孝清笑着回应,随黄氏到了庙门口,望着她跨过一尺高的门槛,而旁的平民则是从偏门跪拜了再低着头迈了进去。
庙门开三扇:正门大开迎贵客,偏门稍窄跪庶人,商贾名士东门进,又笑莲花恨浊尘。
庙门外守着两持棍僧人,李孝清带着雪儿刚要从正门跨入,那两名守门僧忽然横棍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只因李孝清手中那只从市井中随便买来的普通香烛,便被拦了路受门僧盘问道:“你们二人是什么身份?也配从正门进?”
孝清拽住了雪儿的手腕,上前望了望二人,风度翩翩微微一笑,平和的问道:“佛门不是讲说众生平等吗?方才那位贵妇能进,我们二人为何不能?”
那二僧却相视一眼哈哈大笑,鄙夷的望着他,嗤鼻道:“看来还是个外来的愣子,世间哪里有平等?佛说众生平等,那他为何受人供奉,而我们只能跪拜乞怜?”
“若是你有他那般大能,又有何不能受万人敬仰香火供奉?”孝清也不恼,反笑着看向那两名守门僧。
二僧语滞,却也并没有因此放行,就在雪儿皱眉想要硬闯的时候,突然里头传来一阵苍老的笑声:“哈哈哈,施主倒是懂得几分佛理,既然有佛缘,那这正门自当相迎。”话音落罢,一名胡子花白的浓眉老僧摸着胡子捻着佛珠从院内走来。二僧急忙收棍作揖行礼,恭声唤了声:“拜见维那大师。”
孝清形色不改,笑着上前还了一礼,语态平和,说:“晚辈闻宝寺盛名前来拜佛,不知寺中规矩,还望维那大师见谅。”那老僧望着他含笑点了点头,眼中泛起两道精光。
公孙雪儿倒不是个受屈的主,扯着嗓子辩到:“你这老和尚作为这里的维那竟然不知管束僧侣礼法,还任由他们来这儿分什么三六九等入寺门。”
“呵呵,姑娘息怒,老衲自会训诫他们。”老和尚望向孝清的目光被她打断了神,循声朝她望了一眼,脸色骤然一黑,却依然笑着赔了不是。随即将二人让进了庙门,领他们到了正殿外告了事往偏殿去了。
既然进了庙,岂有不拜之理,何况柳如玉好佛,孝清也自小被她灌输了些佛家的经法。雪儿在一旁虔诚的拜了三拜便跳出了殿门,孝清进了香,添了香油。
偏殿某处,黄氏诧异的张着嘴望着眼前的老僧,颤声问:“你说我家府上进了妖物?那我该怎么办?”
这老僧便是方才的维那大师,他带着黄氏站在帘后,示意她低声,然后面色沉重的望着她,低低的叹了句:“这妖物只怕是盯上了令千金呐。”
黄氏大惊,忙哀求道:“我们上官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家,好歹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求求大师帮帮我女儿吧。”
维那老僧低低的望了她一眼,从袖中取出一只黄纸包着的药粉,交于她,低声讲道:“这妖物法力高深,切莫露了马脚,你只需在饭菜中加入此物,定能暂时封了她的法力叫她现了妖形,到时候我会亲自前去收了她关押在囚仙塔中。”
“大师一定要收了妖怪呀,一切有劳大师了,若是将那妖怪收了,我们一定会重金酬谢的。”黄氏见他要帮家里除妖,面色大喜,赶忙躬身拜倒。
维那轻嗯了一声,说罢又问:“先前我交于你的那只香囊你可有为上官小姐贴身佩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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