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韵笑,“没事,学术讨论嘛,就当读书分享会了。”
这么说也行,苏亦也不局限于什么主题。
“那我就先从朗达玛这个名字说起吧,在《新唐书》里面,朗达玛被成为‘达磨’。”
“有这个说法?”众人好奇。
苏亦点头,“原文应该是‘赞普立几三十年。死。以弟达磨嗣。’陈寅恪先生还批注说,这里面说的赞普指可黎可足,即彝泰赞普,也就是大家所说的赤祖德赞,还有史料把他成为热巴坚,也翻译成热巴巾,都是音译,反正各种各样的称号,很乱。”
许婉韵忍不住了,“你说了那么多,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达玛前面还多一个朗呢。”
苏亦笑,“婉韵姐,别急嘛!”
实际上,他就是故意等许婉韵这么问的,不然干巴巴的讲述,多没意思。
“达玛之所以称为朗达玛,也是有原因的,‘达玛’一词源于梵文音译,原意为‘法’或‘佛经’,而‘朗’意思就是牛,直接翻译过来的话,就是很牛的佛法!”
噗嗤!
许婉韵绷不住了,“哪有人这样翻译的。”
苏亦点头,“是的,敦煌藏经洞早期的藏文文献《赞普祈愿文》就称其为‘乌依冬丹’,翻译过来就是‘小而坚稳’的意思。”
这玩意要是前世,就有人说开车了。
然而,从语言学的角度去理解的话,就是排行老么,却能稳坐赞普之位的意思。
“那么他跟牛有什么关系呢?”
许婉韵是一个很好的捧哏,继续把苏亦拉回主题。
苏亦解释,“其实,朗达玛就是贬称,意思就是一个由牛转世的魔王。所以也被人后人戏称为牛魔王,反正牛魔王转世的传说,在藏地很流传。甚至还有学者考证《西游记》的牛魔王是不是以朗达玛为原型的。”
噗嗤!
许婉韵忍俊不禁,“哪个学者,那么无聊啊。”
苏亦笑,“哪有无聊啊,陈寅恪先生都写过《<西游记>玄奘弟子故事之演变》呢。”
“哈哈哈哈!”
姚华山跟马世昌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有时候吧,学者其实就是这么无聊。
扯了一些题外话。
大家回归正题。
“跑题了,还是聊朗达玛灭佛的事情吧。苏亦你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
马世昌临时客串主持人,继续控场。
朗达玛灭佛,后世不少史学家都做出了考证分析。
各种分析,都说得挺有道理的。
甚至,还学者质疑,人家朗达玛根本就不是灭佛,因为有史料记载,朗达玛打击佛教势力的措施,未见得像后世教法史料描述一般呈现毁灭性的后果,用“抑佛”或“禁佛”来描述比较恰当。
苏亦不去纠结这段历史。
如果想要研究这段历史的话,王森先生的《XZ佛教发展史略》、刘立千先生的《印藏佛教史》、黄奋生先生的《藏族史略》、石硕先生的《吐蕃政教关系史》、薛宗正先生的《吐蕃王国的兴衰》、东嘎·洛桑赤列《论XZ****制度》等大作,都将朗达玛的举动冠以“灭佛”之名。
有时间,都可以翻看。
那么现在嘛,资料不多。
却也不是一点都没有。
“我前几天看了民族所王森先生的《关于XZ佛教史的十篇资料》,他在书中就对朗达玛灭佛做了相关的论述。”
“《关于XZ佛教史的十篇资料》,这书你去哪里找到的?咱们图书馆有吗?”
苏亦点头,“是民族所出版的初稿,跟咱们的讲义差不多,都是内部资料,仅供参考,不过咱们北大图书馆恰好收录。”
前世,苏亦就看过王森先生的《XZ佛教发展史略》,这书就是在《关于XZ佛教史的十篇资料》初稿的基础上修订的,直到1987年正式出版,改名为《XZ佛教发展史略》,前世,写论文的时候,找资料的时候,苏亦粗略看过这本书。
实际上,王森跟于道泉先生一样,都是当年北大东语系的教授,然后一同调任民院组建民语系,都是国内有名的藏学家。
不过跟于道泉先生不一样,王森先生后面又调任民族所。
如果未来,苏亦还深入研究藏传佛教考古,说不定就有机会继续跟这些老先生打交代了。
就好像他在故宫,能够认识到刘北汜以及朱家溍两位先生一样,只要有心,以他北大历史系研究生的名头,肯定有机会结实这些老先生。
前世,读博研究民族考古,没少看民族史相关着作,然而,关于藏传佛教历史,却没啥研究。
因此,以苏亦有限的学识,他就不去质疑朗达玛灭佛事件了。
按照王森先生的说法,对方必定是灭佛。
然而,不管对方是灭佛,禁佛或者是抑佛,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佛教动摇了统治的根本。
稍微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佛富必定国穷。
为何如此,也不需要苏亦去论述了。
回归朗达玛灭佛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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