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韵恍然,又有新的疑惑,“苏亦前面不是说吐蕃的第一任赞普是聂赤赞普吗,这里为啥又说松赞干布是吐蕃王朝的第一任赞普?这不是互相矛盾吗?”
这个时候,苏亦突然说道,“并非如此。吐蕃第一人赞普是聂赤赞普,没有错。按照藏族的传统,松赞干布是吐蕃王朝第33任赞普,实际上是吐蕃王朝立国之君。因此,这两个说法都不矛盾,有点类似于秦朝跟秦国一样,秦始皇既是大秦王朝的开国皇帝,也是秦国的第31位君主。”
他都说的那么直白了。
许婉韵不可能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也因为说得太过详细,看到姚华山的脸色有些古怪的时候,他刚想停顿下来,马世昌继续控场,“继续啊,别停。”
于是,苏亦接着说道,“聂赤赞普被苯教势力扶持上位,却造成苯教尾大不掉,到了后面就有了止贡赞普灭苯,结果灭了七年,反而被杀,自然以失败告终。”
“止贡赞普灭苯失败,也吐蕃王室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XZ不能没有宗教,想要灭苯,就要必须扶持另外一个宗教。于是,吐蕃王朝的开国之君,松赞干布将佛教引入吐蕃。吐蕃的政教格局,由此变成了王、苯、佛的三角形关系。”
听到这里,许婉韵也差不多把整个吐蕃历史给理顺了。
实际上说到这里,就算是历史小白,也应该明白了佛教为什么会传入XZ,而唐卡艺术,也找到了历史的源头。
松赞干布作为开国之君,他的强悍,自然不用言说。
后人评定松赞干布在文化方面的建树,最为人称颂的是创制文字,派吐蕃子弟求学长安和崇奉佛教等项。
创造文字这一项,也并非苏亦杜撰的。
《敦煌吐蕃历史文书》,里面就记载:吐蕃古昔并无文字,乃于此王(松赞干布)之时出现也。
《敦煌吐蕃历史文书》可以说是学界研究吐蕃历史的宝典。而苏亦曾经看过《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现在重新回来研究这段历史,事半功倍。
现在要研究吐蕃王朝的唐卡风格,涉及到吐蕃历史,苏亦再次翻看这本书的时候,感慨颇多,前面的一切积累,到了用的时候,既然有了一种庆幸之感。
庆幸自己,前世不曾偷懒。
当然,《敦煌吐蕃历史文书》跟《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敦煌石室所藏大批藏文文书写卷,学界称——《敦煌吐蕃历史文书》。
与吐蕃金石录、吐蕃简牍,并称吐蕃历史的三大法宝。
《敦煌吐蕃历史文书》,也称“敦煌吐蕃藏文历史写卷”、“敦煌吐蕃藏文文献”。
这玩意,苏亦在课堂上,已经多次跟王讯他们这些本科生做分享。
因此,对这些文献的情况并不陌生。
现存共700卷左右,绝大多数被伯希和、英国人斯坦两人从敦煌藏经洞带到海外,被分别收藏在巴黎国家图书馆和伦敦印度事务部图书馆(大英博物馆图书馆)。
一部完整的历史写卷,直接分裂成为巴黎部分和伦敦部分两卷。
而《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则是一本书,一本由于道泉先生带回国的书,译本则是由王尧与陈践完成。
1980年出版,此后,王尧编着的《吐蕃金石录》(1982年版)和《吐蕃简牍综录》(1986年版,与陈践合作),
1992年《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重新出版了增订本,与《吐蕃金石录》和《吐蕃简牍综录》二书一起,成为三本一套的吐蕃文献丛书。与此同时,王尧发表了《吐蕃文献学导论》一文,对古藏文的特点、文献情况等做了比较全面的介绍。
如果不是专业研究吐蕃历史,王尧先生的专着,读起来有点吃力。
这些苏亦前世耳熟能详的书籍,现在,一本都没有出版,藏文版的《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苏亦根本就看不懂。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拿这玩意来当文献引用。
但王尧先生译注的《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历代赞普传记》,他恰好翻看过,因此,对相关历史历史并不陌生。
松赞干布跟文成公主的故事,就不用说了。
崇奉佛教,也找到了源头。
看着他突然沉默下来,马世昌笑道,“你小子一脸意犹未尽,要不要继续说一说?”
苏亦摇头,“不能总是我说啊,肚子里面的墨水都被掏空了,要不,姚师兄也说说?”
姚华山笑道,“你小子害怕自己说多了吃亏了是吧?行,那我就说一说。”
“朗达玛灭佛,你们仨,前面的说法大部分都涉及到宗教之争以及政教之争,此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王朝末期国家经济濒于崩盘,XZ地区的自然环境、生产力水平和人口基数,不足以支撑一个体量如此巨大的王朝。”
“热巴坚时期,寺院建设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再加上法会、礼佛、译经的支出,以及大量青壮年脱离生产入寺出家,对此情况,稍微有点作为的统治者都要抑佛禁佛乃至于灭佛。有了热巴坚时期的狂欢,朗达玛灭佛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还有史料记载,当时,朗达玛当政后吐蕃农业区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瘟疫,霜冻/冰雹/干早/洪水接踵而来,当人们看到佛教无力阻止这些自然灾害的发生时,于是许多讨厌佛教的大臣们乘机把这些灾害归罪于佛教。于是,这里面是有历史的必然性,也有偶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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