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亦也感慨。
他当年在考古工地的时候,也没少拍照绘图。
毕竟这是他的特长嘛。
然后发现,绘图的设备还是原始,在一些限制无人机航拍的工地,也只能靠拍照,然而,想要俯拍,也非常困难。
想要云梯,想都别想。
说着,徐先生又说到后英房元代居住遗址的发掘。
“该遗址是一处典型的元代建筑群。规模较大,发掘总面积近2000平方米,但是这仅仅是埋在城墙里的一部分,城墙墙基以外部分,在明代初期已经被拆毁无存了。如此规模宏大的遗址,本应该原地保留,但跟和义门瓮城遗址一样,由于地铁工程的原因,只能迫拆除。”
这种事情,在后世简直不可思议。
但在当时,确实发生了。
很多人都疑惑,五六十年代,国内都穷得叮当响,地上跑的大部分都是自行车,为什么要修建地铁呢?
劳民伤财不说,还会对首都地表密集的古建筑以及地下埋藏的古遗迹,造成无法挽回的文化损失,政府为什么还要坚持修建呢?
实际上,当时修地铁,不单单是为了城市建设,更是为了战时防备。
当时,国际环境恶劣,国内不仅遭受西方的封锁,又跟苏联老大哥交恶。
三线工程大量建设,首都开启则地铁工程,因此,工期特别紧迫。
“遗址拆除是一定要拆除了,我们能够做到的就是它被拆除前必须保留一套照片资料。为了给遗址照全景,我们设想了三种方案:一是用脚手架搭高台,但成本高,时间长;二是去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借升降车;三是去消防队再借消防云梯。”
“经过讨论,大家都觉得第三个方案可行,因为我们已经有经验了,当年拍和义门遗址就是借消防队的云梯车拍的,因为用云梯车既省时又省事。最后,我就让人去市公安局借消防队的云梯车。结果,这次却借不到车了,因为我们上一次把云梯车借走了,可巧BJ饭店着火了,全市唯一的一台消防云梯车又去元大都遗址照相去了。
“好在第二个方案可以顺利执行,不然,我们只能搭建高台拍摄了。经过多次协商,我们借到了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的升降车,不仅如此,新闻制片厂随行的还有着名摄影师舒世俊,他们也是有拍摄任务要求的,因此,这事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一举两得的好事,由于新影厂的升降车高度不够,只能拍接片。我给你们观看的1972年《考古》第六期上用的图版,就是当时用升降车拍照的。”
“元大都的发掘工作,在当年属于轰动全国的社会事件,媒体也非常关注元大都遗址的新闻。随行来的舒世俊当年是毛主席随身摄影记者,除了拍一些工地发掘的照片外,还为我们拍了几张工作照。这一次,我也都带过来了,同学们互相传阅,不要着急。”
看着同学们对照片都比较好奇,徐先生都要出言安抚。
然而,人太多,大家都想看,还想看久一点,势必会耽搁时间。
按照这种速度,传阅下去,讲座早就结束了。
后面的同学就有些着急了,各种催促。
最后苏亦都要亲自下场,他把照片收起来,然后跟举牌模特一样,拿着照片绕着过道走。
尽量让大家快速浏览一遍,就算如此,速度也快不了,因为过道都有学生蹲坐在其中。
没法子,没有PPT的时代,就是这么原始,好在徐先生的准备已经足够充分了,换成别人,连图片都没有,只要讲稿。
就算苏亦自己讲课,也只能手绘。
见到他这一举动,徐先生不得不放缓语速。
好在苏亦展示图片的环节,也没有占用太长的时间。
徐先生的讲座也到了尾声。
“经过几年的努力,先后勘查了元大都的城郭、街道和河湖水系等遗迹,发掘了十余处各种不同类型的建筑基址;特别是1969以后,配合建设工程,对和义门瓮城城门和雍和宫后身、旧鼓楼大街豁口、安定门煤厂、BJ一〇六中学等处的若干居住遗址进行了大规模的发掘工作。这些工作成果,对于我们具体地了解元代的阶级斗争、社会生活和城市建筑等方面的情况,有很大的帮助,对于飞速发展的首都建设,也提供了一些有用的资料……其实,这些报告里面都有记录。”
听到后面,苏亦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徐先生说的对,他说的这些,报告里都有,而且基本上就是原话复述。
而且听起来,也没有那么枯燥。
这就是早些年发掘报告的写法,很多用语都很朴素,充满了年代感。
比如,报告开篇第一句话就是:“在无产阶级……期间,全国各地勘查、发掘了许多重要的古代遗址,为我国古代社会历史的研究和向广大群众进行生动的阶级都在教育,提供了丰富的实物资料。BJ元大都遗址的勘查和发掘工作,就是其中的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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