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传承。
至于周一良先生,当年,唐兰先生在天津的时候,就给他当过好几年的私塾先生。
也是有师承关系。
刘北汜先生特意点出来两位先生,就是想告诉唐兰先生,苏亦跟他是有学脉传承关系。
果然,老人家一听到这话,立即眉开眼笑。
还饶有兴趣考究苏亦。
“你都读了我哪些书了?”
汗!
幸好之前,读过不少。
“着作部分《殷虚文字记》《古文字学导论》还有《中国文字学》都过完了。文章部分主要是集中在考古领域,早年的《洛阳金村古墓为东周墓非韩墓考》看过,后面,70年代写的部分,基本都看完了。”
“我不信!”
这个时候,不能说话。
苏亦只好继续说。
“《永盂铭文解释》;
《史(臣舌)簋铭考释》;
《侯马出土晋国赵嘉之盟载书新释》;
《座谈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
《从河南郑州出土的商代前期青铜器谈起》;
《关于江西吴城文化遗址与文字的初步探索》;
《何尊铭文解释》;
《SX省岐山县董家村新出西周重要铜器铭辞的译文和注释》;
《用青铜器铭文研究西周史——综论BJ市近年发现的一批青铜器的重要价值》;
《西周时代最早的一件铜器——利簋铭文解释》;
《略论西周微史家族窖藏铜器群的重要意义——陕西扶风新出墙盘铭文解释》。
……
这些文章都看了。”
这一下子,老人家信了。
“小家伙可以的,能够把这么多文章的名字都给记全了,就不容易。那么你喜欢哪一篇呢?都看得懂吗?”
苏亦说,“一开始看不太懂,看了好几遍,然后用工具书辅助,才看懂。至于喜欢哪一篇?这个不好意思,不过我用《何尊铭文解释》的原文跟同学们做个演讲,然后写了一篇《宅兹中国》的小文章。”
于是,老人家又来兴趣了。
等苏亦从何尊扯到“满蒙回鲜藏之学”的时候,老先生之说好。
还跟苏亦分享他当年在东北的经历。
原来,1931年5月唐兰先生应金毓绂邀请赴沈阳编辑《辽海丛书》,同时,应高亨之邀于东北大学讲授《尚书》。
恰逢,九一八事变,其时唐兰先生不惧时艰,潜留沈阳,以亲眼所见日军的暴行,用悲愤的“楚囚”为笔名,于10月在《北洋画报》上发表文章《呜呼!土肥原的仁政》,公开点名揭露关东军头目本庄繁中将和土肥原大佐假仁义真侵略的面孔,称他们是“这班种远东战争祸根的宝货”,文中也批判了麻木不仁的国人知识分子,对国家危亡漠然视之的行为。
说完,望着苏亦说,“你们这一代,不错,对祖国有发自内心的自豪感。你更好,这个年纪就知道从何尊铭文开始论述咱们中国的由来,进而通过研究曰本史料揭露他们的狼子野心,真不错。”
这一天下午,老先生谈兴很浓。
跟苏亦说了很多当年的事情。
还说,“其他人,我的故事他们已经清楚了,你是小辈,应该第一次听,应该不会嫌弃我这个老头子唠叨。”
事后,唐复年先生说,这一天下午,是唐老住院那么多天来,最高兴的一天。
说,故宫院刊复刊,替补了他生前的一个遗憾。
作为故宫主管业务的前院长,唐兰先生为院刊复刊之事,出力极大。
对此,苏亦也觉得很自豪,能够在老先生离世之前,把样刊赶出来,也算是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当天,苏亦离开医院的时候,唐复年先生还特意把他送出病房,说了好多感激的话。
……
……
“着名历史、考古学家和古文字学家唐兰同志,于一月十一日因病逝世,终年七十九岁。唐兰同志追悼会一月十九日在BJ举行。故宫博物院党委追认唐兰同志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以上,是1979年1月23日《人民日报》报道了《唐兰同志追悼会在京举行》消息中的一段话。
追悼会,这一天。
苏亦作为小辈,也参加其中。
国内学界前来参加追悼会的学者,多不胜数。
很多,之前在长春见面的学者,再次相见,满是嘘唏。
作为跟唐兰先生关系最为密切的两个单位,故宫跟北大,来的先生尤其多。
因为在52年院系调整之后,唐兰先生才被调入故宫,正正二十多年,从普通的研究院一路到故宫主持业务的副院长,从未调离过。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得知唐兰先生病危,苏亦跟故宫的杜乃松师兄需要第一时间赶去医院探望的原因之一。
在此之前,苏亦虽然没有见过唐兰先生,但从学脉传承来说,他算是“唐门”的三代弟子。
因为不过从高铭先生或者从周一良先生两位先生哪一边来算,他都是三代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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