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不退!”
“那就不退。”李铭似乎很好说话。
“你说真的吗?你说的话,算数吗?”刘赵氏不哭了,惊喜欲狂,都要跳起来了。
“算数。”
“那现在我就去把大妞从齐叔那里领回家!”兴冲冲就往门外走去。
“找到下家了?”
“找到了。”刘赵氏顺嘴说出。
反应过来后,一再否认。说是对女儿多么多么好,说是对女儿多么多么疼爱。
“绑在床上喂狼疼爱吗?”李铭揭人短处,不留一丝情面。但一针见血,直中要害!
哭哭啼啼,软的不行,换硬的。
“女儿是我生的,你休了她,就是我家的!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撒起泼来,什么都敢说。
仗得就是李铭不敢拿她这位前丈母娘怎么样!读书人,名声坏了,什么都不得。嫁女儿的时候,她就打听清楚了。要不然,也不敢偷拿李铭家里的东西。
按打听来的读书人的说法,那不叫偷,那叫借,借女婿的钱,补贴补贴小舅子。
“那就退村里的彩礼吧!”
“不退。”
“那就按村正安排的,给齐大爷当孙女,将来给齐大爷养老送终,也算是补偿忠烈祠没有让齐大爷孙子躲进去的过失。”
刘赵氏不依不饶,闹腾不已。
“再闹下去,从我这里偷拿走的吃的、喝的、用的,全给我送回来。”从不斤斤计较的李铭,和刘赵氏斤斤计较了起来。
刘赵氏怕真的惹恼了前姑爷李铭,这可是她刘赵氏在村子里横行霸道的中流砥柱,不能真得罪了。
况且,偷偷从李铭这里拿走的东西,可是值不少钱,她刘赵氏是怎么也不会退还的,再说有些也没法退还,都吃了,用了。
休了她刘赵氏的女儿,断了她家的摇钱树,将来两个儿子修行有成,一定要把这笔债讨回来,至少得让李铭赔偿他们家20亩地。不,至少50亩地。不,至少100亩地。
人心不足蛇吞象。
村里关于刘赵氏的风言风语,李铭听到不少。什么和野男人勾勾搭搭,什么后面生的两个儿子都不是老黑的种,等等,不一而足。
李铭不想听,更不想管。詹先生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与这样的泼妇躲得远远的,才是正理,沾不得,惹不得。
李铭有点替他的师父刘峰峦感到可惜。别的村子的守护者,哪个不是一方土皇帝,到了师父刘峰峦这里,被詹先生克制的死死的。
詹先生说世间之人皆平等,不分诸夏之人,不分北荒之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弱,不分贵贱……人与人之间以约定成俗的律法来约束,而不是爵位、官位、武力、权势、财富。
詹先生教出来的学生有样学样,把整个村子的风气都带起来了。
如今,连寡妇都敢堵村正门了,村正还是堂堂的中级武徒。换个村子试试,分分钟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尊卑贵贱,什么叫生死两难。
谷山村从狼灾之中稍有恢复,不再死气沉沉,不再家家白幡。
祭祀之日要到了。之前,忙着救灾,忙着重建,忙着给李铭治病,耽误到了今天。
夏历十月二十,宜宴饮,宜祭祀,宜盟誓。天正中午,阳光明媚,谷山村村正刘峰峦和谷山村一众宿老,设宴款待之前来援的周围村子的一众头面人物。
酒肉丰盛,李铭在座作陪,齐大爷在座作陪。
火盆燃起一个又一个,取暖。
远处是茫茫然的雪,近处是活生生的人。旧事重忆,有人庆幸,有人痛哭,有人默然不语……但又一次幸运地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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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堆坟茔怨人死,几年伤心落泪咸。
黄泉君作新死鬼,世间我为未亡人。
未叹离别霜欺老,久哭人间恨难消。
我挥大刀将军老,他悲士气尸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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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熟悉的背影,皱纹爬上眼角,鬓角已生白发,此为恩师刘峰峦,恩重如山。
盔狼之灾,死伤惨重。村正刘峰峦,仿佛一夜之间衰老了,背没有以前挺直,鬓角斑斑,华发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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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见全白发,可怜两鬓尽斑斑。
生死问我伤心在,阴阳隔谁下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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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设宴,酬谢救援之恩。今日祭祀,祭奠亡者之魂。今日聚义,缔结联保之盟。
数声爆竹响,宴会开始。爆裂的竹筒,自天上散落一地。
刘峰峦作为谷山村的村正,此地主人,倒满一杯酒,起身,遥遥举杯,感恩一遍,然后,说道:
“第一杯酒,敬谷山村死去的村民。”
酒水撒到地上,众人肃穆不语,默哀,为那些亡魂,为那些死去的村民。活着的人还要活,死去的人已经死。
李铭的眼睛红红,却忍住不落泪。三年种种,皆在谷山村度过,那些热情的人,那些豪爽的人,哪怕那些喜欢嚼舌头的人,李铭回忆起来,都是那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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