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上白清欢的相机屏幕忽明忽暗,她把镜头贴在车窗上左右扫,发顶的碎发被风掀起来:"林默,东南方有团灰雾在飘,和刚才后备箱里的一样。"她吸了吸鼻子,消毒水味突然浓了——是她攥紧了护士服口袋里的酒精棉片,"会不会...他跟着我们?"
我摸出罗盘碎片,金芒在掌心凝成细流,沿着掌纹往胳膊上窜。
后颈的金纹烫得像块烧红的铁,那是百死咒在预警。
三天前陈老说我还有七天阳寿,现在每用一次罗盘,这咒就往喉咙里多缠一圈。
可此刻我盯着仪表盘上的时间——23:17,周慕白的短信是23:05发的,他在算我们的反应时间。
"把相机收起来。"我伸过手按住白清欢发抖的手腕,她的皮肤凉得像急诊室的抢救床,"你拍的东西会引他过来。"余光瞥见苏璃把手机扣在腿上,她调香刀的银柄从袖管里滑出来,在膝盖上敲出轻响——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陈老说十分钟到。"苏璃突然倾身过来,温热的呼吸扫过我耳垂,"他带了三个徒弟,还有镇阴符和黑驴蹄子。"她指尖按在我后颈的金纹上,凉得能压下那股灼烧,"我在调'迷踪香',等会涂在车门把手上,周慕白的阴魂闻了会找错方向。"
车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我猛踩刹车,捷达"吱呀"一声停在消防栓前。
白清欢的相机"啪"地砸在中控台上,她死死攥住我的袖子,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苏璃的调香刀已经抵在车门锁上,龙涎香里突然窜出股腥甜——是她咬破了舌尖,用鲜血淬香。
"林小友。"
陈老先生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带着点老年人才有的沙哑。
我松了松攥着方向盘的手,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车窗摇下的瞬间,混着檀香味的风灌进来,陈老的桃木剑尖正戳在地上,剑身泛着青黑的光,是沾过百年尸气的老物件。
他身后三个徒弟抱着黄布包裹的法器,最年轻的小徒弟脸色发白,左手拇指上缠着渗血的红绳——应该是刚画完镇阴符。
"那耳朵我看过了。"陈老把半只耳朵装进铜匣,匣盖合上时发出"嗡"的震颤,"耳尖的'周'字是朱砂混尸油刻的,和周老太爷当年给族人下咒的手法一样。"他眯眼看向我后颈,金纹的光透过衬衫渗出来,"小友的咒又重了?"
我扯了扯领口:"三天。"
陈老的眉峰跳了跳,他身后的徒弟们倒抽冷气。
最年长的徒弟攥紧了怀里的罗盘,铜盘上的指针转得发疯:"师父,这停车场的阴气在往东南方聚,和西郊仓库的方位吻合。"
"分两路。"陈老突然拍板,桃木剑"唰"地指向西北方,"我带徒弟们去封停车场的阴脉,你们俩..."他看向我和苏璃,"带着白丫头去西郊仓库。
周慕白要引你们过去,我们就顺着他的线钓。"
白清欢突然拽住我的衣角:"我也要去。"她的眼睛亮得反常,像急诊室里守了整夜的护士,"我的相机能拍他的灵体,上次在地下据点要不是我拍到那口棺材..."
"不行。"苏璃打断她,调香刀在指尖转了个圈,刀面映出白清欢发红的眼尾,"你留在陈老身边,用相机拍他们布的阵,万一我们出事..."她顿了顿,把半瓶"迷踪香"塞进白清欢手里,"这香涂在相机镜头上,能防他夺镜。"
白清欢咬着嘴唇点头,手指却悄悄勾住我袖口的线头。
我蹲下来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她后颈还沾着医院的消毒水,和小时候哥哥烤红薯的暖香叠在一起——那时候哥哥也是这样,蹲下来给我系松开的鞋带。
"等我回来。"我捏了捏她的手,转身时闻到苏璃身上新换的香,是松脂混着血锈味,刺得鼻尖发酸。
她把一个小瓷瓶塞进我掌心,瓶身刻着"乱神"两个篆字:"这是用猫薄荷和朱砂泡的,撒在地上能让尸傀发疯。"她的手指在我掌心轻轻划了道,像在画符咒,"周慕白要的是你的命,我要的是他的魂。"
陈老的徒弟已经开始在停车场四角插桃木桩,最年轻的小徒弟举着引魂灯往西北走,灯里的火苗突然变成幽蓝。
我发动车子,后视镜里白清欢的身影越来越小,她举着相机朝我们挥手,屏幕上的灰雾却越来越浓——周慕白的绿眼睛在里面忽闪忽闪,像两盏鬼火。
"西郊仓库的门牌号是多少?"我问苏璃。
她打开手机,屏幕亮光照出她眼下的青影:"1314。"她突然笑了,涂着暗红甲油的指尖敲了敲车窗,"多吉利的数字,像冥婚的聘礼。"
车窗外的路灯次第亮起,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摸出罗盘碎片,金芒正指向东南方,那里有团浓得化不开的阴气,像团黑棉絮堵在喉咙里。
后颈的金纹还在发烫,这次不是疼,是烧——烧得我想起林家老宅的族谱,最后一页周老太爷的名字被血浸透,旁边写着:"血债,百年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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