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突然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比平时凉,却带着调香炉的温度:"等会进去,你走左边,我走右边。"她的调香刀在夜色里闪了闪,"记住,他要的是你的阳寿,不是我的命。"
捷达车拐上西郊路时,路牌上的"13"被锈迹盖住了一半。
远处仓库的铁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红布,风一吹,露出下面斑驳的"14"。
我踩下刹车,引擎声消失的瞬间,仓库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有人在敲棺材板。
苏璃的调香刀"当"地掉在脚垫上,她盯着车外,瞳孔缩成针尖:"里面...有尸油味。"
罗盘碎片在掌心烫得发疼,金芒突然炸成一片,照亮了仓库门缝里飘出来的灰雾——雾里有双绿眼睛,正咧着嘴笑。
我推开车门时,鞋底黏上了层滑腻的东西。
借着手机冷白的光低头看,是半凝固的尸油,在水泥地上泛着青黑——和苏璃说的一模一样。
她的调香刀已经抵在我后腰,龙涎香里混进了极淡的艾草味,是驱阴香的前调。
"门没锁。"苏璃的指尖在铁门把手上一勾,锈渣簌簌往下掉。
门轴发出的尖叫像被掐住脖子的猫,我看见门内台阶下泛着幽蓝的光,是引魂灯。
后颈的金纹突然窜起灼烧感,罗盘碎片在掌心烫得发疼,金芒凝成箭头,直往地下三层指——周慕白把据点设在停车场正下方,利用阴脉养尸。
"他等我们来。"我捏碎罗盘碎片上的金芒,让光渗进鞋底,这样踩过的地方会留半刻钟的阳痕。
苏璃嗯了声,调香刀在指尖转了个圈,刀面映出她绷紧的下颌线:"我在门口撒了'破妄香',半小时内他的阴魂闻不出活人味。"她率先往下走,发尾扫过我手背,带着调香炉的余温。
地下三层的空气像泡在臭水沟里。
我数到第十三级台阶时,腐肉味突然浓得呛喉,苏璃的脚步顿了顿——她的嗅觉比我灵三倍。
台阶尽头是道青铜门,门环是两个交缠的骷髅,眼眶里嵌着血玉,正随着我们的靠近渗出暗红液体。
"是血祭阵。"我摸出怀里的铜钱,往门缝里一抛。
铜钱"叮"地撞在什么东西上,反弹回来时裹了层黑泥。
苏璃凑过来,发梢扫过我耳垂:"门后有活尸。"她从袖管里抖出个小银瓶,往门环上倒了半瓶液体——是用雄黄酒泡的朱砂,滴在血玉上滋滋冒白烟。
门"吱呀"开的瞬间,腐臭的风裹着尖叫灌出来。
我拽着苏璃往旁边闪,一具青紫色的尸体撞在门框上,指甲在水泥墙上抓出五道深沟。
它的脖子上系着红绳,绳结是周字纹——和陈老说的尸傀标记一样。
苏璃的调香刀扎进它后颈,刀刃没入时发出"噗"的闷响,尸油顺着刀身往下淌:"是生桩,怨气没散干净。"
我踢开尸体的腿,这才看清门内的景象。
地下空间足有半个足球场大,正中央立着座石坛,坛上摆着七盏长明灯,灯油是黑红色的——那是掺了人血的尸油。
周老太爷站在坛前,白衬衫扎进西裤,金丝眼镜反着光,像在做慈善晚宴的演讲。
他周围跪着三十多个黑袍人,每个人后颈都插着根银针,针尾系着和尸傀一样的周字红绳。
"林小友。"周老太爷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他转过脸,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底下泛着绿光的眼睛——和白清欢相机里的一模一样,"我等你很久了。"
我后腰的肌肉绷成铁条。
苏璃的手悄悄勾住我小指,她的指甲掐进我肉里,是在提醒我启动罗盘。
我摸出碎片,金芒刚窜出来,周老太爷突然抬手,石坛上的长明灯"呼"地窜起半人高的火苗。
一股巨力压在胸口,像有人踩着我的肋骨跳舞,后颈的金纹烧得我眼前发黑——这是百死咒被外力激发了。
"你的咒快解了。"周老太爷笑了,他的声音里混着好几种音调,像有很多人在同时说话,"等我用你的阳寿祭完这坛,林家的血债就能清了。"他举起手里的檀木杖,杖头的玉珠泛着幽光,"可惜你带了帮手。"
苏璃突然把什么东西塞进我嘴里——是她调的"镇魂丹",含着苦杏仁味。
我咬碎药丸,腥甜的血味漫开,胸口的压力松了些。
罗盘碎片在掌心烫得几乎要融化,我盯着石坛四角的青铜鼎,金芒正指向东南角的鼎底——那里是风水节点,破了就能断他的阴脉。
"苏璃,撒乱神香。"我咬着牙说,指尖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她的动作快得像道红影,小瓷瓶里的粉末撒向四周,混着松脂味的香气炸开。
跪着的黑袍人突然抱头尖叫,有两个踉跄着撞翻了长明灯,火苗溅在他们身上,烧出滋滋的声响——那不是普通的火,是阴火,专烧活人阳魄。
周老太爷的脸色变了。
他挥杖砸向石坛,坛面裂开蛛网似的纹路,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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