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有耿纯不服,与从吏连夜出走,手中尚持着汉节,发取驿舍车马数十乘,载与俱驰,奔归宋子。至王郎派人捕拿耿纯,耿纯早已远离飏去。王郎遂假称刘子舆,传檄郡国,略言圣公未知,误称帝号,翟义不死,已诣行宫,一派荒诞无稽的文告,布示远近,吏民哪里知晓?闻风响应。于是赵国以北,辽河以西,多半向王郎上表,自请投诚。
上谷太守耿况,已受刘玄使命,派遣子弇奔驰赴往长安,贡献方物。
子弇,字伯昭,年方二十有一,与属吏孙仓卫包偕行,道出宋子县,正值耿纯带领从兄宿植等,约有数百人,起程北趋,弇与纯本不认识,见耿纯从行多人,不由的诧异起来,探问行人,才知邯郸有独立消息,称尊的叫做刘子舆,耿纯不肯从命,所以他往。子弇乃与孙仓卫包两人,共商行止,孙仓与卫包应声道:“刘子舆既为成帝后人,应承正统,我等舍此不归,还想远行,果将何往?”
子弇不以为然,按剑叱责道:“子舆小丑,终为降虏,我今至长安,与国家说明,渔阳上谷的兵马,勇悍可用,然后求得使节,还出代郡,大约在途数十日,便可归至上谷,征发击骑,驱除小寇,好似摧枯拉朽,立见扫平,两君不识去就,恐误投匪人,转眼间就要灭族了!”
子弇未识破假子舆,又欲去投刘玄,亦非良策,惟知邯郸不能成事,也觉有识。仓包未信弇言,竟悄然逃去,亡归王郎。只剩子弇踯躅道旁,孤踪西向。忽然有途人传说,谓刘秀转赴卢奴,自思卢奴与上谷相近,不如回去投靠刘秀,较还得计,乃即返辔北行。
此时耿纯已与刘秀相会,报知王郎为乱,势甚猖獗,刘秀恐幽蓟一带,为王郎所欺,因拟先定幽蓟,还击王郎,可巧耿弇亦至,遂留为长史,与他同行至蓟州。既得入蓟州城,乃令功曹王霸,招募士兵市中,将攻邯郸。
王霸,字元伯,颍川颍阳(今河南许昌西南襄城县)人氏,王霸喜好法律,其父曾任颍川郡决曹掾,年轻时亦曾担任过监狱官。常常感叹不愿做小官吏,他父亲觉得他不一般,派他到长安求学。前时刘秀略颍川,道出颍阳,得王霸与俱,命为功曹令史,至此奉令募兵,偏市人无一应募,转用冷语相侵,王霸不禁怀惭,还白刘秀。
刘秀见人心未附,便拟南归,官属也都有归志,独耿弇进谏道:“明公从南方到此,大势未定,奈何南行?现在渔阳太守彭宠,与公有同乡谊,弇虽家世茂陵,但弇父方为上谷太守,耿弇籍贯,借他自述,省得另表。耿弇王霸皆中兴之名臣,故叙笔不略。若征发两郡兵马,控弦万骑,直捣邯郸,还怕什么假子舆呢?”
刘秀乃有留意,惟官属统思南归,相率喧哗道:“死且南首,奈何北行入囊中?”
刘秀笑指耿、弇道:“这是我北道主人,何用多募?”随即依了弇议,致书渔阳上谷,征发援兵,时已为更始二年春月了。
刘秀尚留住蓟城,专待两郡兵马到来,进击王郎。不料王郎移文至蓟,购索刘秀,标明十万户为赏格。
有一个故广阳王刘嘉子接,刘嘉系武帝五世孙。贪得厚赏,纠众人响应王郎,全城扰乱,讹言百出,纷纷说是邯郸兵至,将捉刘秀。
刘秀因兵单将寡,不便久留,当即带领亲信将士,出南城门,城门已闭,由铫期斩关夺路,方得走脱。
刘秀晨夜南驰,未敢轻入城邑,行至芜蒌亭,天寒风烈,食尽肠鸣,冯异至民间乞得豆粥,取来供于刘秀,刘秀勉强食讫,复起行至饶阳。一班从吏,连豆粥都不得觅食,真是饥肠辘辘,无力再行了。
刘秀乃伪称邯郸使人趋入驿舍,索供饮食,驿吏依言进供。偏偏是这班从吏,好像是地狱中放出饿鬼,争先抢食,顷刻便尽。那驿吏当然动疑,自去槌鼓数十通,托言邯郸将军,不久便到,众皆失色,刘秀亦升车欲驰,忽然情急智生,徐徐还坐道:“既系邯郸将军到来,我等应当相见,不妨从缓!”一面说,一面传语驿吏道:“请邯郸将军入见!”
催一句,愈妙。驿吏本是假语,偏刘秀要当起真来,哪里寻得出邯郸将军?只好含糊对答。刘秀方知驿吏诈谋,安坐了好多时,才起身呼众道:“邯郸将军,想是路上逗留,我等也不便久待了。”
众人皆应声而出,刘秀即刻上车驰去。赖有机变。仍然昼夜兼行,一路上蒙犯霜雪,冻得那是面无人色,肤皆破裂。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到了下曲阳,传闻邯郸的追兵,即在后面,大众又惊慌得很,急趋至滹沱河。前驱候吏,还言河水长流,无船可渡,刘秀再命王霸前往查视,王霸驰至河滨,但见流水潺潺,寒风猎猎,东西南北,并无一船,不由的嗟叹起来。转而想到追兵在后,不管是死是活,总是须要一渡,难道要停下来被追兵杀死吗?不如扯一个谎话,叫众人一齐来到河边,再作另外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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