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是不在意表妹了。
母亲是生气了,才会做这些事情。他做为儿子,不能够不孝顺。自己若大庭广众之下,和母亲一番争执,那是会丢了薛家的脸。
他回家之后,自会央求母亲,甚至拿贞敏公主的婚事做要挟,让母亲不要让表妹嫁给赵松。
也不必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薛家的脸面。
最好是,能说动表妹做妾,到时候仍然能长长久久的厮守。
倘若表妹不乐意,那就备一份好的嫁妆,挑一个真正品行敦厚的男子,就这样子,就这样子让,让表妹嫁了吧。
赵松那样子的人,也是不成的。
薛采青每跨一步,都觉得脚沉甸甸的,好似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当他想到要将表妹嫁给别人时候,更不觉心如刀绞。他好似一个充气的皮囊,却被一锥子轻轻锥开,软绵绵的顿时死去了全部的力气了。
薛夫人也轻轻松了口气,她瞧见越秋涵失魂落魄那样儿,忽而微微有些心软。
她是知晓自己儿子的,回去后会百般恳求。是了,这个赵松,是她盛怒之下故意恶心人的。如今儿子听话,没那么生气了,薛夫人也不觉软了心肠。让越秋涵另外挑个好人家嫁了,备上丰厚的嫁妆,嫁得风光一些。越秋涵如今得了教训,又被拿捏,看到了薛采青的决定,定然是会服软,考虑也会现实一些,不会整日就盯着薛家做打算了。
贞敏公主冷冷瞧着这一切,她也是知晓别人正在偷偷打量着自己。
薛家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贞敏公主?
薛采青如此样儿,瞧得出来,总是对越秋涵有些旧情的。不过薛家,倒是拧得清。
只不过许多女郎,却也是忍不住好奇,好奇贞敏公主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然而贞敏公主的脸上好似戴了一层面具,谁也是窥不见她的心思。
贞敏公主冷冷的想,别人都会以为越秋涵会被吓坏了,并且因此服软。可是那个人寻觅了越秋涵平时里的诗稿,送到了贞敏公主跟前。贞敏公主很聪慧,从那些手稿之中,读到了越秋涵那忧郁而敏锐的心思,那清高而又孤傲的骄傲。
这样子的女子,是绝不容薛采青抛弃两个人之间的深情,而为了家族的利益去娶公主。
她瞧不上薛采青的懦弱,无不讽刺的想,今日越秋涵又怎会不爆发,不恼怒,不报复?
自己等的就是这一场撕破薛家虚伪面具的好戏。
说什么纯臣,说什么忠直,还不是追名逐利,不择手段。
越秋涵死死的盯住了薛采青的背影,许是因为眼眶里面又重新凝聚了泪水,那道背影顿时也是不觉变得模糊了。
这是背弃,不错,薛采青背弃了她了。
她喜欢的男子,将她扔了下来,不理不睬。
小时候,自己父母死了,觉得好害怕,孤零零的来到了姑母家。表哥沉默寡言,却很温柔,轻轻的拉着自己手,陪着自己玩儿。那时候,她觉得表哥好生温厚可靠,心里面也渐渐忘掉了死去父母的悲哀。
那戏台之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仍然是唱着牡丹记。
只见那表妹芳娃跪在地上,如泣如诉:“奴知错,奴知晓错了呀——”
李生却不肯饶,软布条充作鞭子,一下下的鞭笞芳娃,那芳娃的戏子也做出痛苦之状。
李生边塞打仗,得胜归来,却闻牡丹公主因错听芳娃的假消息,因此抑郁而亡,故而不觉大怒。
“我李家,怜你孤弱,惜你无家可归,无父母可依,你却是,不知好歹,不明是非呀。”
戏子尖细的嗓音唱着戏词,一句句的传入了越秋涵的耳朵。
那一句句的话儿,仿若是莫大的讽刺,说不出的讥讽。
她冷笑了两声,这一番情爱,到底化作了满身的污泥,惹人嘲讽讥笑。
越秋涵手帕举到了唇瓣,狠狠的一咬。
那手帕上绣了一对儿鸳鸯,她既是喜爱薛采青的,绣时候,却也是自然满心里甜蜜。
可如今,却偏生有切骨之疼,撕心之恨。
手指用力,那一片手帕竟然是撕成了两片。两片手帕之上,一边一只鸳鸯。
越秋涵将这撕开手帕,却也是轻轻的抛在了地上,宛如两片轻盈的蝴蝶。
贞敏公主便等着,等着越秋涵说什么话儿。
然而越秋涵只怔怔发呆,竟似什么话儿也不乐意说了,眼神一片恍惚和迷茫。
薛采青却不觉呆呆的停住了身子,他觉得自己再没力气走下去了。
他忍不住想起小时候,有一次捉弄表妹,故意抛下他,悄悄的躲了起来。
越秋涵哭得很伤心,到后来却也是撕心裂肺了。他不得不跑出来,既然要赔不是,可是又有些不服气。越秋涵应当知晓,自己只是闹着玩儿,又怎么会当着抛下她,不理睬她?
越秋涵脸颊轻轻的贴着自己的脸颊,湿漉漉的泪水轻轻的擦在了自个儿的脸上。她哽咽说道,说就算是闹着玩儿,她也是会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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