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健在会谈中扮演了关键的角色。他既需要站在安全区的立场回应老上级的质疑,又能在某些具体问题上,凭借对韩剑锋思维方式的了解,进行更有效率的沟通和解释。我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情感的拉扯,但他展现出的专业和忠诚,无可挑剔。
与“金盾”的谈判艰难而耗时,最终达成的意向是:金盾避难所先行派遣一个由韩剑锋亲自带领的教官小组入驻安全区,协助开展军事训练、制定安保条例,并进行深度考察。同时,安全区也将派出联络组前往金盾基地,了解其具体情况,为后续可能的全面整合做准备。
最后到来的是“红星互助会”的代表。前昆钢护厂队队长兼车间主任刘大勇,嗓门洪亮,性格如同他带来的那柄用自炼钢材打制的厚背砍刀一样,直接而刚硬。他更关心具体的技术合作模式、物资交换比例和生产管理的自主权。
“我们那会儿,能顶着压力把厂子护下来,靠的就是这帮老兄弟的手艺和心气儿!”刘大勇声音很大,带着金属撞击般的质感,“我们能自己炼点钢,铸个件,车铣刨磨也都能拾掇起来!不敢说多精密,但保证比废墟里刨出来的强!我们就想找个靠谱的合伙儿,我们出技术出力气,你们给粮食给药品,再保个平安。但厂子里怎么干活,我们自个儿得说了算!”
经过一番务实的、有时甚至略显激烈的讨价还价,初步确定了合作方向:安全区将派出技术评估小组前往安宁进行实地考察,确认“红星”的工业能力;“红星”同时派遣技术骨干来安全区交流,并先期提供一批工具和零件作为样品。双方在此基础上,再商讨更深度的技术与物资交换协议,乃至建立长期稳定的“战略协作”关系。
当三方使者都离开后,仓库内只剩下自己人。长时间的紧张谈判让每个人都感到一丝疲惫,但精神却高度亢奋。
“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我揉了揉眉心,“但接下来的路,更不好走。‘经开区’需要尽快消化安置;‘金盾’…韩剑锋和他的教官小组,将是重点也是难点,陈健,与他们的沟通协调工作,你要多费心,既要保持顺畅,也要坚守我们的原则底线;‘红星’的合作需要谨慎推进,他们的技术和独立性是把双刃剑。”
陈健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首长。韩支队…韩剑锋他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他认可了我们的秩序和发展潜力,才会提出合作。但整合过程,必然不会一帆风顺。”
高峻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这些特警和特战有多大能耐。只要能打、守规矩,我举双手欢迎。要是摆谱耍心眼…”他没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周茂志则显得有些兴奋:“如果‘红星’真如他们所说,具备基础的冶金和加工能力,那对我们工业体系的补强将是颠覆性的!”
就在这时,陈健提交了一份报告:在“红星互助会”使者刘大勇等人离开安全区外围监控范围后,其队伍中有一人曾短暂脱离,与一个在废墟中一闪而过的黑影有过接触,虽然接触时间极短,且对方反应迅速消失,但此举极为可疑。
“看来,阴影一直在我们周围徘徊。”我看着报告,对郝天说,“加强对‘红星’考察组行程、以及所有不明无线电信号的监控。告诉肖剑,他的小队休整时间缩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安全区的灯火比以往更加密集明亮,扩建区域的探照灯划破夜空,如同文明复苏的脉搏。远处,是即将融入的“经开区”,是带着审视与合作意味的“金盾”,是如同一座有待开发的远方矿藏般的“红星”,更远的黑暗中,那些窥伺的目光似乎也因我们今天的举动而变得更加清晰。
我们点亮了火把,不仅引来了逐光者,也照见了失散的故人,更让阴影无所遁形。当旧日的忠诚与崭新的责任交织,当发展的渴望与安全的警惕并存,我们选择的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也必将决定这个新生共同体,能否真正在这片废墟上,扎根生长,直至枝繁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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