椭圆形的会议桌旁,环绕着安全区真正的权力核心,也是系统存在的知情人:我、政委陈志远、参谋长陆旗、后勤部长周逸夫、合成一营营长王铁山、副政委刘建华。墙壁上巨大的显示屏,此刻正分割成数块,分别显示着通过刚刚铺设的、尚不稳定的有线链路远程接入的合成二营营长高峻,以及合成一营营长李小峰的实时画面,偶尔窜过的信号雪花,提醒着我们通讯的脆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居中那块最大的屏幕上。那里,没有复杂的战术地图,没有兵力部署标记,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色背景,以及其上悬浮着的、散发着柔和却不容置疑光芒的系统界面。
那行加粗的字体——【主线任务:远方的回响】——像一枚烙印,深深烙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也压在心头。
“……情况就是这样。”我结束了情况通报,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有些低沉。我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熟悉的面孔,试图从他们的眼神中捕捉到最细微的情绪波动。“系统给出了明确的方向,‘寻找并建立与至少一个远方人类势力/庇护所的稳定通讯’。但如何达成,走哪条路,需要我们自己来寻找、来判断。这不再是清理几条街道,收复几个街区那么简单,我们面对的是未知的远方,和可能彻底改变我们生存状态的机遇……以及风险。”
短暂的沉默,像水银般在空气中蔓延。每个人都在消化这个信息,权衡着其中的分量。
远程屏幕里,高峻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显然在快速思考。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沉稳地看向主屏幕:
“旅长,政委,这个任务意义重大。如果能联系上其他成建制的幸存者力量,无论是信息共享、物资互补还是战略协同,对我们都至关重要。”
他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从纯军事角度考虑,占领关键通讯节点是达成目标的直接手段。我建议,是否可以组建一支精干的装甲侦察分队,不追求大纵深突击,而是采取逐点跳跃、稳扎稳打的策略。先向预设方向推进五十到八十公里,建立前沿补给点,进行战场侦察,重点搜寻沿途可能存在的通讯基站或信号塔。如果条件允许,再考虑占领和固守。这样既能向前探索,也能将风险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王铁山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然而,陆旗立刻摇了摇头,他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上的几个关键位置,语气严肃:
“高副旅长的想法比之前稳妥,但核心风险依然存在。未知区域,意味着未知的威胁。尸群的规模与变异情况、道路桥梁的完好度、潜在敌对幸存者势力的反应,都是变数。
一支分队远离根基,补给线就是生命线,也是脆弱的动脉。即便我们成功占领一个点,在无法建立稳定远程通讯的前提下,如何有效指挥这个孤悬在外的据点?敌人不需要强攻,只需要切断补给,或者持续骚扰,就能让我们疲于奔命,最终可能得不偿失。这仍然是军事冒险,我认为需要更稳妥的方案。”
陆旗的分析冷静而犀利,将高峻方案中潜藏的风险一一剖开,会议室刚刚有所升温的气氛再次凝滞。
“让吴院士和他的团队来评估技术可行性吧。”我按下内部通讯键,“请吴文俊院士过来一下。”
片刻后,门无声地滑开,一名警卫推着一架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坐着的,正是吴文俊院士。
“吴院士,打扰您休息了。”陈志远温和地致意。
“无妨,工作要紧。”吴文俊的声音平静,他操控电动轮椅来到桌旁预设的空位,目光直接投向主屏幕上的系统任务描述。在听取了我们需要进行远距离通讯的需求后(依旧以寻找官方避难所为理由),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脑海中调取着庞大的知识库。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扫过我们,语气带着技术专家特有的不容置疑的严谨:“诸位首长,恕我直言。愿望是好的,但现实很残酷。”他微微抬手,指向屏幕上那行任务文字,“‘稳定通讯’,这四个字的技术门槛,在目前的环境下,高得惊人。”
“我们现有的设备,”他继续道,语速平稳却带着沉重的压力,“无论是缴获的民用对讲机,还是库存的连排级战术电台,其发射功率、接收灵敏度,尤其是抗复杂电磁干扰能力,在当前这种全球基础设施瘫痪后充满未知杂波的电磁环境里,有效通讯半径被急剧压缩。进行视距内、小队级别的战术通联尚可,但要实现跨区域、超视距的稳定联络,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做出了最终的技术判词:
“要实现这个目标,硬件上,我们必须依赖大功率短波电台——它依靠电离层反射,能实现超视距通讯;或者,找到功能完好且能获得授权接入的卫星通讯终端。而这两样东西……很遗憾,以安全区目前的技术储备和物资清单来看,我们都不具备。结论是:硬件瓶颈,客观存在,无法绕过。没有合适的设备,一切战术构想都是空中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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