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这是唯一的感受。
意识像被打碎的镜子,亿万个碎片在黑暗的虚空中散开,每一个碎片里都倒映着我临死前最后的念头——解脱。
是的,解脱。做一个“规则重构者”,太累了。每一次定义,都是在与整个世界的底层逻辑为敌;每一次呼吸,都要提防着盖亚无处不在的修正。我像一个在精密代码世界里游走的病毒,孤独,且不被容忍。
现在好了,我强行修改了星球的背景参数,引来了最彻底的“杀毒程序”。盖亚的反噬,那股如同宇宙大爆炸般的力量,不是要修正我,而是要将我从“存在”这个概念里彻底抹除。
身体在失重,灵魂也在失重。七窍中流出的血液早已在超高速的气流中凝固、剥离。皮肤因为与大气层的剧烈摩擦而焦黑,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我感觉不到,我的感官连同我的意识一起被撕碎了。
我就像一颗没有生命的陨石,被自己亲手“修复”的引力法则,忠实地拖向地面。
也许,死亡才是我唯一的“恒定”状态。这个念头像最后的火星,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即将熄灭。
然而,就在那彻底的“无”将我吞噬的前一刻。
一点暖意。
从我贴身的口袋里,从那枚我早已遗忘来历的、古旧的硬币上传来。
它一直那么冰冷、死寂,像一块被时间遗忘的金属疙瘩。但此刻,它却像一颗被唤醒的心脏,散发出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暖流。
那暖流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温度,它直接渗透进我那片破碎的意识之海。它像一根最纤细的金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柔,开始穿梭于我亿万个灵魂碎片之间,将它们重新缝合。
这个过程痛苦得难以言喻。每一次穿刺,都像是用烧红的烙铁在灵魂上游走。无数混乱的记忆、破碎的情感、逻辑错乱的定义在我的脑海中奔腾、咆哮。
“定义:天空是红色的。”
“定义:一加一等于三。”
“定义:苏晓晓永远不会哭。”
这些是我曾经无聊时、开心时、悲伤时冒出的念头,是我力量失控的呓语,此刻它们都化作了精神的洪流,要将我彻底冲垮。
“撑住!”
金线,那枚硬币散发出的暖流,死死地拉住了我。它不试图整理这些混乱,只是固执地、笨拙地,将所有碎片强行聚拢在一起,不让任何一片漂向更深的黑暗。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者,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吊住了脖子,虽然依旧在窒息的边缘,但至少……没有继续下沉。
可这还不够。反噬的压力依旧在。那股来自整个星球的“排异反应”如同实质性的山脉,压在我的灵魂上。硬币能做的,只是不让我散架,却无法替我分担这重量。我能感觉到,它的光芒也在逐渐变得暗淡。
就在这时。
黑暗的意识虚空中,突兀地亮起了另外几点光。
它们不是来自我的内在,而是来自……外界。
起初只有一点,像遥远的星辰。然后是第二点,第三点……很快,足足七点光芒,在我的感知中依次亮起。它们的位置很远,似乎是在我坠落方向的地面上,却又清晰地投射到我的精神层面。
这些光芒……和我的力量同源,却又各不相同。
有一道光,锋利如刀,充满了攻击性和不羁的狂傲,仿佛要将天空都戳个窟窿。
有一道光,沉稳如山,厚重而坚韧,带着古老岁月的气息。
有一道光,灵动如水,变化万千,似乎能渗透进万物的缝隙。
……
七道光,七个截然不同的“规则”波动。七个……同类?
这个认知让我本已麻木的意识,第一次产生了剧烈的震动。我不是唯一的?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病毒”?
在我惊疑不定之际,那七道光芒开始移动。它们以某种玄奥的轨迹彼此连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由光构成的阵图。而我,这个从天而降的“陨石”,恰好位于这个阵图的中心上方。
紧接着,一股宏大的、协调的意志,通过那个阵图,链接到了我即将崩溃的灵魂上。
一个略带沙哑和疲惫的声音,直接在我意识里响起。
“新人,你的胆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居然敢动背景参数……盖亚没把你直接格式化,算你命硬。”
另一个轻佻的声音紧跟着插了进来,带着几分戏谑。
“何止是命硬,简直是疯子。喂,老头子,这就是你说的‘变数’?我看着像个‘傻子’,为了保一堆凡人的玩具,差点把自己玩没了。”
“闭嘴,青雉。集中精神,‘交响’开始了。”一个清冷的女性声音呵斥道,她的意志像冰一样纯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交响?
我还没来得及理解这个词的含义,就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剥离感”。
那座压在我灵魂上、名为“盖亚反噬”的巨山,忽然被一股外力强行撬动了。它的一部分重量,被硬生生地从我身上剥离,然后通过那个巨大的光之阵图,均匀地传导到了那七个光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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