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当堂对质,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苏妙这个名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度,刮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永安侯府那个三小姐,就是以前都说又丑又笨的那个,不得了啦!”
“可不是嘛!在肃王殿下面前,跟那些大官对质,说得对方哑口无言,直接把通敌的罪名给坐实了!”
“啧啧,一个闺阁女子,竟有这般胆识和技艺,能发现军械上的猫腻,还敢暗中调查,真是奇女子!”
“什么奇女子,我看是肃王殿下早就……嘿嘿,你懂的。不然她一个庶女,凭什么进工部,又凭什么能在刑部大堂上那般镇定?”
“嘘——慎言!这话也是能乱说的?不过话说回来,经此一事,这位苏三小姐,算是彻底入了贵人的眼了,往后前程,不可限量啊……”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类似的议论层出不穷。苏妙仿佛一夜之间,就从那个被遗忘在侯府角落、带着“愚钝”和“胎记”标签的小透明,变成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
“巧工夫人”的名号不胫而走,与她“肃王心腹”、“忠贞果敢”、“智破敌谋”的传闻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个充满传奇和争议的形象。
名声,这把双刃剑,在带来瞩目和某种程度上的“地位”的同时,也带来了无数审视、嫉妒和潜在的危机。
苏妙坐在自己那间经过不懈努力、如今已算得上整洁舒适的小院里,听着小桃在外面打听回来的、添油加醋的市井流言,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小姐!您听见没?外面都把您夸成仙女下凡,女中诸葛了!”小桃捧着脸,眼睛亮晶晶的,与有荣焉。
苏妙拈起一块自己改良过的、加了牛乳和蜂蜜的简易版“蛋糕”,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吐槽:“还女中诸葛呢……他们要是知道他们的‘女中诸葛’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这蛋糕做得更松软,会不会幻灭?”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什么胆识过人,那不过是社畜在deadline和甲方双重压力下锻炼出来的基本心理素质;什么智破敌谋,更多是误打误撞加上被逼到墙角后的本能反击。本质上,她还是那个渴望“吃肉自由”、“睡眠自由”,偶尔想咸鱼躺平的林笑笑。
只是,时代不同了,咸鱼的方式也得升级。以前是默默无闻地苟着,现在,恐怕得在风口浪尖上,努力维持一种“看似高深莫测,实则内心吐槽”的平衡姿态。
这难度,可比单纯的宅斗高多了。
名声带来的最直接变化,首先体现在了永安侯府内部。
一向对她视若无睹的父亲永安侯,破天荒地派人来传话,让她晚上去前厅一同用膳。传话的婆子脸上那谄媚的笑容,让苏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嫡母柳氏那边,倒是异常安静。但这种安静,反而像暴风雨前的宁静,透着股令人不安的压抑。苏妙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柳氏和苏玉瑶此刻定然在房里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毕竟,她这个她们眼中的“蝼蚁”,如今不仅跳出了她们的掌控,还攀上了肃王这棵大树,这简直是对她们权威和地位的赤裸挑衅。
倒是那位精明通透的老夫人,派人送来了两匹时新的料子和一套不错的头面,只淡淡传了一句话:“是个有造化的,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好自为之。”
苏妙恭敬地收了赏赐,心里门儿清。老夫人这是在施恩,也是在提醒。侯府需要一个有“价值”的女儿,但这个价值若掌控不好,反会引来灾祸。
除了家族内部,外界的关注也接踵而至。
最先找上门来的,是几家嗅觉敏锐的商人。他们不知从何处打听到苏妙与“锦绣阁”以及几个小吃摊贩有合作,带着礼物和合作意向书,希望能与这位新晋的“巧工夫人”搭上线,共同开发她那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儿。
苏妙让充当临时管事的、较为机灵的一个小丫鬟将人挡在了门外,只收了拜帖和礼单,言明需要考虑。她现在身份敏感,与肃王捆绑得太紧,任何商业行为都可能被过度解读,必须慎之又慎。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她无法,也不太想拒绝的。
“苏姑娘,别来无恙啊?”一声带着几分戏谑的清朗男声在院门外响起。
苏妙抬头,便见赵弈摇着一把玉骨扇,一身月白长袍,风流倜傥地倚在门框上,桃花眼里满是笑意,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锦盒的小厮。
“赵世子?”苏妙有些意外,旋即了然。这位爷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听闻姑娘近日在刑大堂之上大展神威,赵某佩服不已,特备薄礼,前来道贺,顺便……谈谈生意。”赵弈也不客气,自顾自地走进来,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石桌上那碟卖相不算顶好、但香气诱人的蛋糕上,挑了挑眉,“哟,这是何物?姑娘这儿总有些新奇吃食。”
苏妙示意小桃看茶,请赵弈坐下:“一点胡乱捣鼓的东西,登不得大雅之堂,世子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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