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才上前两步，朗声说明来意。老陈头转过脸，布满沟壑的脸被灶火熏得泛红，一双眯缝眼却亮得像淬了星子。他的目光扫过林世才的手指——指节因常年握枪磨出薄茧，又掠过他沉稳的肩背，喉结动了动，忽然咧嘴笑出满脸褶子：“林参谋吧？早听说了，咱们二支队的‘活地图’。跟我来，你要的伤药在后屋第三口木柜，我给你留了最好的金创散。”

祠堂外的空地上，战旗已扯起。

3月1日的晨光里，张鼎丞、邓子恢、谭震林的身影出现在队列前方，军装洗得发白，绑腿却扎得利落。六千余名将士挺胸抬头，钢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标语牌上的“誓灭日寇”四个大字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密密匝匝的指印——那是出发前乡亲们按的红手印，每一道都渗着热乎的牵挂。

老陈头抱着药箱挤到人群边缘，望着那面猎猎作响的“新四军第二支队”旗，突然提高嗓门喊了一嗓子：“娃儿们！打胜仗回来，我再给你们熬锅当归鸡汤！”队列里爆发出哄笑，有人用力挥拳，有人抹了把眼角。林世才回头看了眼祠堂，药香混着硝烟味漫过来，像一句无声的嘱托。

当队伍迈出犀牛排广场的第一步，远山传来隐隐的春雷。这雷声里，有老陈头的药香，有乡亲们的叮咛，更有六千颗滚烫的心跳——它们正汇成一股不可阻挡的铁流，朝着皖南的方向，朝着日寇盘踞的前线，轰隆隆地奔涌而去。

历史的车轮，在这一天，碾过闽西的田埂，载着民族的希望，驶向烽火连天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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