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庚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四弟妹何出此言?”
陆白榆暗叹他的敏锐,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只要累积了第一笔银钱,咱们便可在海运上做文章。海运的利润虽比不得盐引一本万利,但若做好了,那也是暴利中的暴利。”
“海上本就凶险万分,还有倭寇神出鬼没......”顾长庚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四弟妹可知,这些高额的利润都是拿命换来的。再者,咱们并没有船队,也没有懂航海的人。”
“从来富贵险中求。想挣钱,不冒点险怎么行?”
陆白榆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至于船队么,大伯忘了我外祖家是做什么的了么?”
顾长庚还想说些什么,远处张景明却突然朝他们走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止住了话头。
“四夫人今日的救命之恩,张某没齿难忘。”
张景明将一只水囊搁在了顾长庚的担架上,末了又郑重其事地朝陆白榆行了个礼,
“大恩不言谢,日后四夫人和侯爷若有用得上张某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陆白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张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她绝口不问今日“关公脸”为何杀他,只捡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闲聊了几句。
张景明对她的体贴心知肚明,感激地朝她颔了颔首,又将目光落到了顾长庚略显苍白的脸上,
“侯爷的伤势......可还撑得住?张某从前看过舆图,此地缺医少药,离河间府还有100多里的路程。中间是一片废弃的古矿场,恐怕很难找到补给。”
“劳张大人费心了。”顾长庚吃力地坐直身子,竭力维持着自己的体面,
“从京中出发时我四弟妹特意为我备了些药材,之前老管家来时也专程带了一些来,目前尚还能支撑一些时日。”
“那就好。不过前路艰辛,以防万一,到了河间府四夫人最好还是想办法再补给一些药材才是。”
知道顾长庚现在是强打着精神应对自己,张景明也没做过多逗留,“侯爷保重身子,张某就先告辞了。”
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陆白榆这才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顾长庚。
忠伯来时,带的是她特意写了方子让他准备的肉干和肉酱,以及一些专程用来打掩护的粮食。
至于药材,因为她空间里准备充足,所以忠伯半点也没带。
关于这一点,顾长庚是知道的。
那么他刚才那番话,便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让陆白榆惊讶于的倒不是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而是他明明对空间这玩意儿一无所知,却能凭借自己的推断猜出几分。
这男人,聪明如斯。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奇闻异志自古有之。
他既然看到了那些凭空消失的蝗虫,脑补一二也在情理之中。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四弟妹为何用这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察觉到她的视线,顾长庚微弯的唇角绽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陆白榆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眼,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想,流民暴动来势汹汹。永平府既然遭了难,河间府还能够独善其身吗?”
。
沉重的疲惫压垮了大多数人,但危险,往往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降临。
“哼哧......哼哧......”
一阵低沉压抑,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伴随着枯枝被踩断的细微声响,从洼地边缘的黑暗中隐隐传来。
陆白榆第一时间睁开眼。
“有东西,是个大家伙!” 忠伯苍老的声音如同警钟,瞬间撕裂了昏昏欲睡的死寂。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洼地边缘的黑暗中,两点猩红如血的凶光猛地亮起。
紧接着,一个庞大的黑影带着浓烈的腥臊气,来势汹汹地冲破了稀疏的灌木屏障,直扑洼地中的人群。
看清入侵者是一头野生公猪后,陆白榆的心陡然沉了沉。
自古便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法。
野猪不仅皮肉粗糙,还有锋利的獠牙,更因为喜欢在松树上蹭痒,所以被松油包裹的野猪体表就像穿上了一层盔甲。
寻常利器根本伤不了它。
她借着夜色的掩护,她不动声色地从空间里拿出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悄悄塞到了顾长庚手中。
“二嫂、三嫂,带着娘和孩子们到我这里来。杏娘,你也过来。”
“忠伯,昨晚的柴火还剩了不少,把它们抱到担架旁点燃。野猪怕火!别让它接近担架。”
一边吩咐,她凌厉的目光一边在野猪身上快速扫过,很快便在它后腿处发现了两道狰狞流血的伤疤。
“陶闯,这野猪后腿负了伤!”
陶闯手中的水火棍毫不犹豫地砸向猪后腿,试图引开它。
野猪被棍风惊扰,獠牙一摆格开水火棍,巨大的冲击力让陶闯手臂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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