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7月的鲁西平原,青纱帐已长到齐胸高,风穿过玉米叶的“沙沙”声里,还裹着反五路围攻、抗瘟疫双胜利的余温。任天侠蹲在旅部院外的磨盘旁擦枪,通条在枪管里缓缓推进,动作慢得像在数清平县李家庄那片老槐树上的年轮——从1938年拉起十几人的民兵队,到1942年扩成独立团,今年年初部队正式从独立团扩编为独立旅,麾下一下子有了一团、二团、三团、骑兵团、水上巡逻团、警卫团、炮兵团,还有装甲营(12辆装甲车)、特战队、侦察营等多支部队,整整六年,枪管里的膛线磨浅了,他麾下的队伍却从零散民兵,蜕变成了能打硬仗、善打巧仗的多兵种合成力量。额角那道结痂的疤还带着点痒,那是一个多月前反五路围攻时,济南日军流弹擦过留下的,每次摸到,当时的硝烟就会在眼前翻涌。
“旅长!政委!军区急电!”通信兵小马的马蹄声撞碎了午后的宁静,枣红马的蹄子踏过刚晒干的泥地,溅起细小的尘土,马背上的文件袋印着清晰的军区印章。任天侠抬眼时,通条正卡在枪管里,他没急着拔,目光落在文件袋上,耳边仿佛又响起一团长张守义带着战士拼刺刀的嘶吼,炮兵团长王强指挥火炮的吼声,还有卫生营夏清萍背着药箱在疫区奔跑的脚步声——这些声音,都刻在独立旅扩编后的两场硬仗里。
芦淑芳从旅部办公室快步走来,蓝布军装的袖口还沾着淡淡的墨水印,领口别着的钢笔夹着刚整理好的反五路围攻、抗瘟疫双份台账。去年她到任时部队还是独立团,今年年初随部队完成从独立团到独立旅的扩编,正式担任旅政委,这半年多,她的钢笔写满了各部队的战报与防疫记录,把“让每支部队都发挥所长”的思路,深深烙进了独立旅的基因里。接过文件袋时,指腹触到“独立旅介绍经验”那行字,眉梢轻轻一扬,却先按住小马的肩膀:“先去灶房喝碗绿豆汤,天热,通信营张立生要是问起,就说你安全到了。”
“军区后天开高干会,点名要咱们旅介绍反五路围攻和抗瘟疫的双重经验!”小马灌完绿豆汤,抹着嘴喊,“还得把各部队的功劳说细,不能漏了!”
任天侠终于拔出通条,枪身“当啷”磕在磨盘上,声音沉得像李家庄的老井:“总结经验?政委,你来得正好。”他起身时,枪套扣得利落,“反五路围攻打得硬,抗瘟疫也没含糊,济南鬼子的套路、疫区的防疫细节,作战参谋谷士聪、卫生营夏清萍最清楚;一团的阵地、二团的袭扰、后勤营的保障,你比我记得全,得把每支部队的活儿都讲透,不能亏了兄弟们。”
芦淑芳翻开文件,指尖在“反五路围攻”“抗瘟疫”几个字上顿住,去年到独立团报到的画面突然涌来:1942年秋,她背着行李到团部时,任天侠正和当时还是营长的张守义、赵青山在地里收玉米,裤脚沾着泥,见了她只说“政委来了好,咱们得把队伍带得更像样”。今年年初部队扩编为独立旅后,没等大家歇够,反五路围攻的硬仗就先来了——日军小林浅三郎部集结日伪军,分五路发起“扫荡”,济南、泰安、济宁三路直指防区。旅部立刻部署:张守义带一团守陈家峪,配郑大勇的机枪营扛正面;赵青山带二团绕泰安敌侧翼毁补给;李柱子带三团和陈士清的侦察营诱济南敌入柳林镇围歼圈;孔令才的装甲营(12辆装甲车)隐蔽在镇西公路断退路;姜明文的骑兵团当预备队;方天晋的水上巡逻团守运河截敌船;王强的炮兵团靠情报精准打击;赵天义的警卫团守旅部。激战半个月,终于歼敌1500余人,缴了10辆日军装甲车。
反五路围攻刚结束,邻近村子就爆发霍乱,日军竟借着洪水往水源投病菌。“先控疫情!”芦淑芳和任天侠立刻统筹:夏清萍带卫生营挨家送药消毒,廉立新的后勤营赶制预防汤药,方天晋的水上巡逻团截住日军运病菌的船,各团还抽派战士帮老乡清理污水、转移粮食。整整十天,全旅没合过几次眼,终于把疫情压了下去。
“行,我来准备。”芦淑芳合上文件,眼神亮得像炮兵团新铸的炮弹,“不过得你帮我核对细节——陈士清怎么摸清济南鬼子是主力的?林虎端泰安鬼子观察哨带了几个人?夏清萍在疫区救了多少老乡?还有孔令才的装甲营,12辆装甲车在柳林镇击毁了2辆日军装甲车,这事得写清楚,那可是反五路围攻的攻坚主力。”
任天侠挠了挠头,忽然笑了,露出两排磨得发亮的白牙:“陈士清带着侦察兵蹲了三天,摸清济南敌有12门重炮、12辆装甲车才确定是主力;林虎带5个人夜摸观察哨,没费枪子抓了俘虏;夏清萍在疫区三天没合眼,自己染了病还盯着给药;孔令才更别说,装甲营把公路堵得严严实实,鬼子想跑都没门!”
两人钻进旅部办公室,桌上堆着双份台账:反五路围攻的兵力图上,各部队的防线、穿插路线标注得清清楚楚;抗瘟疫的记录册里,送药数量、消毒范围、截获病菌物资的清单一笔笔明了。芦淑芳铺开信纸,笔尖悬在纸上,忽然抬头:“方天晋的水上巡逻团得重点提,反五路围攻截运粮船,抗瘟疫截病菌船,两回都断了鬼子的后路;廉立新也得说,反五路围攻运了300发炮弹,抗瘟疫送了500副汤药,没让前线断过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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