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方海莲娱乐公司的餐厅里，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白色的桌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派派坐在张沈薇旁边，手里捏着筷子，却感觉那有千斤重。她低着头，黑红色的兔耳朵无力地耷拉着，脖子上那条红宝石兔子项链像一滴凝固的血，在光线下闪着不祥的光泽。
“派派，尝尝这个。”张沈薇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虾饺放进她的碗里，声音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你太瘦了，不多吃点，风一吹就要被拐跑了。”
派派身体一僵，抬起头，红色的眼瞳里满是戒备。她看着张沈薇，那双明亮的眼眸里盛着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令人无法拒绝的“善意”。
“谢……谢谢张总。”派派小声说，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格罗扎坐在派派另一侧，纹丝不动，白色的长卷发束成利落的高马尾。她慢条斯理地用叉子戳起一块西兰花，细长的眼眸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平静地扫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对面的冯米哆和可儿琮琮则显得有些局促，两人虽穿着便装，但那股属于天使的圣洁气息在此刻却像是一种不合时宜的警报。
“张总。”玉纤纤突然鼓起勇气开口，蓝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狂热的期待，“关于《契约之约》的剧本，我……我希望能更真实一些。”
张沈薇优雅地放下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哦？怎么个真实法？”
“就是……”玉纤纤的脸颊泛起红晕，声音却逐渐坚定，“我想演出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成为恶魔。不是因为走投无路，也不是被迫。而是因为……我发自内心地向往，我爱上了那种力量，那种不被世俗定义的自由！”
她的话让餐桌上的空气瞬间凝滞。坐在她旁边的楚迁，黑眸中闪过一丝骄傲，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地表达着支持。
“说得好。”张沈薇的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瞟向派派，“这才是《契约之约》的内核。它不是一个悲剧，而是一个关于选择和觉醒的故事。”
她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走到玉纤纤身边，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她毛茸茸的鼠耳朵：“纤纤，你的故事，会成为一盏灯。为那些在黑暗中被误解、被唾弃的同类，照亮一条新的路。让他们知道，成为自己，并不可耻。”
玉纤纤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激动得浑身颤抖：“张总……”
“别哭。”张沈薇俯下身，用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语气里带着一丝蛊惑，“你是我的骄傲，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派派看着这一幕，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厌恶张沈薇这种玩弄人心的手段，却又不得不承认，那番话语中蕴含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一种被理解、被认可的渴望，在她心底疯狂滋长。
“派派。”张沈薇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派派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缩起肩膀。
张沈薇已经走回她身边，重新坐下，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直直地锁住她：“你在想什么？你的耳朵都快拧成麻花了。”她说着，伸手，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捏了捏派派抖个不停的兔耳朵。
派派的脸“轰”地一下全红了，她想躲，却被那不容抗拒的力道按住。“我……我没……”
“没想什么？”张沈薇的气息凑近了些，声音低沉而磁性，像大提琴的弦在耳边震动，“是觉得我说得不对？还是……在嫉妒她？”
“我没有！”派派脱口而出，声音尖锐了一瞬，随即又弱了下去，“我……我只是……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张沈薇的指尖从她的耳朵滑到她的脸颊，强迫她抬起头，“不知道该怎么看我？你觉得我是个虚伪的骗子，对吗？”
派派的心脏狂跳，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指腹的温度，那种强势的、不容置疑的温暖，让她心中的恐惧、愤怒和不安开始瓦解、融化，变成一滩黏稠的迷茫。
“我……”派派咬着下唇，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终于鼓起勇气直视她，“我害怕你。你说你不会伤害我，但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像在我脖子上收紧绳索。”
张沈薇凝视着她，眼中的笑意慢慢褪去，浮上一层罕见的、近乎苦涩的认真：“派派，绳索，也可以是引路的丝线。害怕，是因为你身处迷雾，看不清我的手究竟想带你去向何方。”
她收回手，身体微微后靠，重新拉开一丝距离。“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
派派警惕地看着她。
“从今天开始，到《契约之约》拍摄结束，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张沈薇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关于我的过去，我的目的，我对你的计划……任何事，只要你问，我绝不隐瞒。”
派派彻底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我要的不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宠物。”张沈薇的笑容重新变得明亮，却带上了一丝锋利，“我要的是一个能与我并肩的伙伴。而信任，是这一切的开始。”
“真是慷慨的提议。”一个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格罗扎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抬起眼，细长的眸子像两把出鞘的冰刃，直刺张沈薇：“把所有底牌摊开在桌上，是因为您确信，无论她看到什么，都再也离不开这张赌桌了，对吗？”
空气瞬间凝固。
张沈薇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更加灿烂：“格罗扎，你的比喻总是这么……富有攻击性。难怪只能做‘战斗天使’。”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一丝玩味的怜悯，“你是在担心吗？担心你的小保护对象，一旦看清了更广阔的世界，就不再需要一个只会挥舞武器的保镖了？”
“我只陈述事实。”格罗扎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诛心，“您所做的一切，从项链到这个所谓的‘问答游戏’，都是在驯化她，让她习惯您的存在，依赖您的给予，最终……将她的意志，变成您的所有物。”
“所有物？”张沈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轻笑出声，然后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格罗扎面前，俯下身，两人的脸近在咫尺。餐厅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格罗扎，你的格局，还是太小了。”张沈薇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的呢喃，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不需要‘所有物’。我要的，是她，心甘情愿地，为我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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